Cactaceae
些許的水珠從葉片上落下,因為剛剛下過雨的關係,屋外的土壤顯得有些潮濕,空氣中也充滿了雨水特有的味道,是我非常喜歡的味道,小時候常在下雨天時把窗戶推開,把頭伸出去享受被雨水淋濕的感覺,不過通常都會被家庭教師罵的很慘。
『小星真的很頑皮呢。』
母親總是會拿著毛巾溫柔的幫我擦拭,然後摸摸我的頭,在下雨的日子裡,我特別思念母親……非常的思念。
手中抱著賀乃先生借我的花園圖鑑,我把目光從窗戶上移開,賀乃先生在花園種了好多花,非常非常的多,說不定比宅邸的花還多……
當我問起賀乃先生花的種類時,他便笑著把書借給我了,賀乃先生真的是個非常溫柔的人,對於這點我十分的憧憬……要是星耶也能成為成熟又溫柔的女性就好了……
「啊、悠龍先生!」
因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中我不小心撞到了悠龍先生的椅背,害他手中的書差一點滑落……嗚啊!我真是太糟糕了!
「星耶小姐,走路不看前面很危險的。」
悠龍先生轉頭看著我了我一眼,又平淡的將頭轉了回去,啊啊、果然被說教了……
不過悠龍先生看起來似乎沒有生氣的樣子……真是太好了,雖然悠龍先生老是死板又面無表情,不過其實是個非常寬容的人呢。
「雖然不想打斷妳,不過妳把話都說出來了,星耶小姐。」
「!」
真是太糟糕了、真的是太糟糕了星耶!不理會我的震驚,悠龍先生在度拿起手中的書本翻閱,什麼嘛……難道那本書比人家還有趣嗎?噗嗚嗚嗚!
「悠龍先生在看什麼書呢──嗚啊!感覺好難的樣子……」
偷偷的瞄了一眼,是本寫著:人類心理學的書,不只外觀很厚實,而且感覺一點也不有趣,悠龍先生居然喜歡這種書啊?
「是本關於介紹心理學的書,星耶小姐應該沒看過吧?」
「嗚、我無法讀沒有圖片的書……我比較喜歡繪本、圖鑑之類的……」
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嘛,人家比較喜歡鮮豔有趣的圖片,枯燥乏味的文字只會讓人憂鬱,總覺得這番話好像在甚麼時候也說過,是跟誰說的呢?
悠龍先生神色自若的將書翻往下一頁,有一瞬間我真的覺得,那本書該不會其實很有趣吧?不對,一定很沉悶。
「星耶小姐……喜歡花嗎?」
「呃?」
悠龍先生突然放下了書本問了我,目光看向我手中的圖鑑,似乎是在詢問我的樣子……
「啊、因為宅邸的花園總是開滿了花,來到這裡之後……賀乃先生也種了很多…….」
我想起了賀乃先生的笑臉,他的臉上帶著泥土的汙痕,可是他絲毫不介意的對我說道──
『花朵能療癒仁心使人幸福……星耶小姐不覺得是件非常美好的事嗎?』
任由汗水滑落臉頰,賀乃先生的笑容依舊是那麼的溫柔,那時賀乃先生毫不猶豫的接納了我,他輕輕的打開我握緊的手掌,在掌心上頭放了朵浦公英……
『為遠處的你幸福而祈禱,這是浦公英的花語,也是我唯一能幫星耶小姐做的事……星耶小姐,妳一定會幸福的。』
賀乃先生不曾問過我的過去、我的家境,他就像那天承諾的一直為了我的幸福、大家的幸福努力,我想……只要能理解花朵,一定也能使自己變得溫柔吧……
「……所以,我才想多了解一點……這樣很奇怪嗎?」
「這是件好事。」
悠龍先生沒有看我,拿起了放置在旁邊茶几上的馬克杯啜飲了起來,咖啡的熱氣在眼鏡上泛起了薄霧,但他並不在意。
「那……悠龍先生呢?」
「是?」「悠龍先生……有喜歡的花嗎?」
沉默。
悠龍先生沒有回答我的話,兩人之間就像被沉默填滿了一樣……我是不是又說錯話了呢?
正當我煩惱的握緊書本,悠龍先生將杯子放下,微微的瞇起了眼睛。
「比起普通的花……我更喜歡仙人掌吧。」
悠龍先生淺淺的笑著,這明明是很難得的事,但是我卻覺得那笑容並不是我想的那般美好,充滿滄桑、痛努,那笑容……代表的又是什麼呢?
「仙人掌?」
我拋開了心中的疑問,詢問悠龍先生。
「是啊,女性通常不會喜歡的吧。」
「嗚、我只覺得他的刺看起來好痛的樣子……」
印象中,仙人掌總是硬梆梆又充滿尖刺,雖然親戚中有人樂於收集仙人掌,不過我也沒有實際瞧見,只有在書本上看過幾次……悠龍先生喜歡仙人掌?真的是非常新奇的事呢。
「雖然仙人掌外貌如此怪異……」
悠龍先生的笑容顯得有些倦怠,但我還是無法明白其中的涵義。
「他可是會開花的。」
「呃?花?仙人掌嗎?」「是的。」
仙人掌會開花?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啊──
即使在那堅硬的外表下,也能開出美麗的花朵嗎?對於我的驚喜,悠龍先生並沒有多加表示,只是用指尖輕抹嘴角。
「展開保衛自己的尖刺,不惜刺傷他人、即使身染血腥也要活下去……最終生命走到盡頭,用所剩無幾的力量綻放出花朵,即使一文不值……也不會有人記得自己……最後孤寂的凋謝。」
「這樣,不是最適合罪人了嗎?」
悠龍先生的笑容變得十分的諷刺,但是配合他的語調,我卻覺得非常的悲傷,因為那並不是我了解的悠龍先生……他彷彿變的很陌生,站在了我無法到達的地方,隨時就要消失一樣……
「怎麼會……罪人什麼的……太悲傷了……」
「星耶小姐……真的非常的善良呢。」
語氣依舊平緩,帶著縹緲的微笑,悠龍先生說的罪人指的又是誰呢?我認識嗎?為什麼會讓悠龍先生如此的悲傷呢?
我們之間再度陷入沉默,這使我感到難受,如果是賀乃先生一定就能說出成熟溫柔的話吧……我又該、怎麼辦呢?
「請別擔心,星耶小姐一定會綻放出美麗的花朵的,比任何人都要耀眼、比任何人都要美麗的花朵。」
悠龍先生將書本放在茶几上,拿起馬克杯站起身子,他面對著我,微笑已不存在了,對他的話感到困惑,但是我一方面卻又覺得高興……
星耶會成為、能成為美麗的花朵,被這樣一講,好像就真的能成真。
「悠、悠龍先生也是!悠龍先生也一定能綻放美麗的花朵!」
我鼓起勇氣想藉此幫悠龍先生打氣,這是我目前唯一做得到的事。
「已經來不及了。」
如同區隔周遭的冰冷話語令我語塞,然而悠龍先生沒有再轉頭,只是一味的往前走,我匆忙伸手想將他攔下,卻發現連影子都搆不著,那卻不單只是距離的關係。
「我的花朵……早在很久以前就凋謝了。」
最後的話語被無聲的沉默吞噬,悠龍先生則消失在門的另一端、一聲不響地。
少了悠龍先生的茶室頓時變得冷清,我卻只能站在原地,重複的思索著話語的涵義。
「……」
無法忍受這氣氛的我,緩緩的走向茶几,上面放著悠龍先生的書本,我有些茫然的將它拿起。
「……真的很沉呢……悠龍先生……」
此刻書本的重量就像悠龍先生的話,在我心頭上壓著、使我感到難受,如果我讀了這本書,是不是就能理解悠龍先生說的話了……?
在翻開書頁的同時,我看到有張書籤夾在裡面,那是張有點斑黃的書籤,上面畫了一顆仙人掌──
「我想……悠龍先生的花朵之所以會枯萎……」
摸著那張書籤,不知怎麼的,鼻頭感到一陣酸澀,我無法制止,感覺到視線變的十分模糊……
「一定是因為……不管開的多努力、開的多耀眼……那隻蝴蝶依舊沒有察覺的關係……」眼淚從臉頰滑落,我趕緊將書本放回,免得沾濕……
悠龍先生,如果星耶努力,能成為那隻蝴蝶嗎……?
……那樣您是否、就不會再寂寞了呢?
此刻書本的重量就像悠龍先生的話,在我心頭上壓著、使我感到難受,如果我讀了這本書,是不是就能理解悠龍先生說的話了……?
在翻開書頁的同時,我看到有張書籤夾在裡面,那是張有點斑黃的書籤,上面畫了一顆仙人掌──
「我想……悠龍先生的花朵之所以會枯萎……」
摸著那張書籤,不知怎麼的,鼻頭感到一陣酸澀,我無法制止,感覺到視線變的十分模糊……
「一定是因為……不管開的多努力、開的多耀眼……那隻蝴蝶依舊沒有察覺的關係……」眼淚從臉頰滑落,我趕緊將書本放回,免得沾濕……
悠龍先生,如果星耶努力,能成為那隻蝴蝶嗎……?
……那樣您是否、就不會再寂寞了呢?